六祖慧能有言：“菩提本非樹，明鏡亦非臺。本來無一物，何處染塵埃。”

（一）

我是一名書生，揣著豐碩的夢想和少的叮當(dāng)響的銅錢，赴京趕考。

在路上，我耐不住勞累，便倒在山下的一棵樹下，睡了過去。

一覺醒來，我便繼續(xù)背著書筐向前行走。我不能辜負(fù)母親臨終前對我說的話：“重振家風(fēng)，光宗耀祖。”

父親是禮部尚書，卻在朝廷遭人陷害，被貶柳州，病死途中。從此，家道衰落。

而我，也不得不從花紅柳綠的生活中掙脫出來，只得考取功名來換取下半生的榮華富貴。

（二）

“顧老爺，恭喜恭喜！”“祝賀顧老爺！”“……”來來往往的人絡(luò)繹不絕。

是的，我考中了。屬于我的榮華富貴又再次回到我的身邊。

我又再次沉溺在醉生夢死的生活中，忘記了那日在樹下，在夢里依稀聽得的一席話：

“心止于塵，而亂于塵，追名逐利，即是空啊！”是一位方丈說的。

我開始報復(fù)那個害死我父親的人，讓他們一家做了我父親的陪葬。

我心馳意快。

我心亂如麻。

（三）

終究被剝?nèi)チ艘簧砉倥?，沒有升遷的熱鬧，只有貶謫的無奈，和更多的冷清蕭索。

我穿著十年前赴京趕考的衣裳，來到了華眉山下。

有一棵樹。

十年前的一棵樹。

樹枝干虬勁，雖滄桑，卻又郁郁蔥蔥，枝干淺褐，輕撫樹皮，紋路粗糙，卻毫不干枯。葉子尤其青翠。樹體高大。

我背著包袱，來到了華眉寺。見到了夢中的方丈。

（四）

我是一個沙彌，靜心潛修于華眉寺。

我是一個書生，遠離了塵世，回到了至樸之地。

每天，師父會帶我下山，盤坐在那一棵樹下，誦經(jīng)，傳學(xué)。

樹邊道路上，人來人往。不時有人升官而吹著歡喜的嗩吶經(jīng)過。

像極了當(dāng)年的我。

卻又不知他的結(jié)果。

（五）

塵世終于離我而去，我穿著方丈遺下的袈裟，云游四海。

時間終于洗滌了我心中的恩怨，遺下的只有如靜止水面的心。

沒有夾雜太多的感情，只有悲憫。

悲憫官場上的明爭暗斗，結(jié)果都是傷害；

悲憫漂泊無依的人，擺脫不了他們最終的宿命。

（六）

他從我面前經(jīng)過，微微一笑，透著寒意。

我抬起頭，認(rèn)得了他。

當(dāng)年我見他年幼，便放了他，饒他不死。

轉(zhuǎn)眼，他便考取了功名，猶如當(dāng)年的我。

我盤坐在樹下，敲著木魚，念著佛經(jīng)。

我知道他要做什么。

（七）

“你知道么，昨天那個老和尚被狀元爺就地斬決的時候，風(fēng)很大，他卻指著那棵菩提樹。奇怪的是，那一樹樹葉剛剛還被吹的狂舞，轉(zhuǎn)眼就靜在那里。”

（八）

萬物皆動，唯菩提隨我心。

心靜則菩提靜，菩提動卻心不動。

動于塵世，靜于菩提。

（高一5班陸渝寧）